用镜头抒写家园故事

                    —姚良保摄影集《父老乡亲》赏析

                                             卫先庆

  2017年11月下旬从赣皖等地摄影采风归来后，同行的良保先生，便通过快递方式向我赠送了他的摄影集《父老乡亲》。一部素净、简洁却取了充满温馨书名的册子，记录的是什么故事？答案是在我进入册子情境，翻阅数遍后得出的。

   这是一部带着胶片划痕的黑白人物画面的影册。册子里的人物光感很强，有电灯拉亮或蜡烛点亮那一刻的光华，鲜明鲜活，栩栩如生，彰显生命张力。它的生命感在于再现真实的生活，刻画饱满的生命。在《父老乡亲》里可以看出，良保先生有着不懈的自觉追求。这追求，展现在守望、关注、凝视三个层面。

   首先，展现了守望乡土的情怀。良保先生出身肥西农家，1970年招工来到六安城关镇，可以说，皖西这块土地是生他养他的家园。“家园”对一个人来说，有形的是土地和疆界，而无形的则是一门语言、一种文化、一个传统、一串基因密码、一些与故土和童年相关的记忆……于是，良保先生找到了自己关于“家园故事”的诠释。从1978年起开始“咔嚓”，无论是玩胶片，还是用数码，都以极大的热情在抒写着“家园故事”。他的可贵之处，在于长期践行立足皖西这片土地，深入生活，深扎基层，深度聚焦，深挖典型的理念，感知生活深处的时代温度，于长期积累和不断深耕中了解观察典型，比较选择典型，集中创造典型，十年十三次走进大别山，拍摄600多个黑白胶卷便是很好的例证。正因如此，影册里苏埠集市上肩挎秤杆老汉的《公平在肩》，六安黄大街里满脸沧桑的《阿婆》，舒城万佛山中怀抱大树憨厚男孩的《栋梁》，世世代代渴望幸福生活的《农家心愿》……均充满蓬勃向上的力量，从中可以窥见良保先生对人物的熟悉程度，挖掘生活的深度和艺术表现的力度。

   其次，展现了关注乡情的情感。良保先生从1978年开始用相机记录普通人的生存状态，虽说他自己戏言：“拍摄身边的人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然而“玩了十四年胶片”，以人本精神为基点，充分发挥摄影的“纪实性”，镜头明指着百姓自然的日子，其实暗对着的是他一颗不懈追求、顽强坚持的心。因为，他心里始终充盈着满满的关注乡情的情感。正是这情感的因素，让他“只对拍摄人物有兴趣了”,焦点自始至终对着人物。在他的镜头下，人物显现着最自然的面容，他们或怡然自得，或惆怅迷惘，有倏然间的凝视，也有面对困苦的悲怆，还有面无表情的各行其是。影册就像一个人类学标本，每个人物都是新鲜的，明亮的，一双双再普通不过的眼神里，无不藏着神秘的引人探究的意味。我想，当年良保先生按下快门时，一定被现实场景的那一刻感染并震动着。时光流逝，当那个时代截面越来越离我们远去的时候，那个场景里的行走停驻，悲欢离合，包括最直接体现在照片里的背景、服饰和面孔，又有了历史文献的价值，在岁月的沉淀里愈发洋溢出味道来。

   再次，展现了凝视乡愁的情结。良保先生数十年来无论玩胶片，还是用数码，都坚定地走着拍摄人物的路子，他曾大气地说过：“风光么给别人去拍吧”，针对有人说他“不喜欢拍风光是假，拍不好是真”的说法，他豁达地丢了一句：“随他说吧”。其实，一种摄影风格的形成，不论是摄影师，还是发烧友，首先来自对人生的感悟和对生活的理解，来自蕴集心中的那一份欲说还难的情结。选择风光，还是人物作为拍摄创作的灵感源泉，建造自己的艺术风格，需要认识自己，剖析自己，即应深入了解自己的喜好、兴趣特点、气质类型和造型能力。因为只有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之所求，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哪一种风格，用什么样的镜头语言去表达。良保先生多年的创作实践的作品都是直面皖西大地的现实生活，无论是《奶孙情》、《好开心》，还是《隆冬季》、《盼儿归》；无论是《等》、《思》，还是《晒腊货》、《老油条》，都有着强烈的生活气息。但凡有过街头摄影经验的人，都会知道把摄影镜头对准人，最难的是在人群聚集的场所，拿捏主题人物的适当形象和透析人的性情。此外，还须考虑站位、光影、线条、表情、肢体、空间透视、主体与镜头的距离、画面瞬间凝结等因素。可以说，拍好风光不易，拍好人物更难。按下快门的功力和功夫，都需要摄影者对拍摄者和被拍摄者的巧妙互动、主体人物与背景的结合、整体画面的美学及象征内涵等等，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综合判断。而这功力和功夫又多是不露痕迹的，仅仅只体现在一个善意的眼神互动中，体现在一颗感知人性的心灵中。因此我在翻看影册的时候，除了为影像所感动，还深深佩服良保先生的功力功夫,2015年他能在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上获得优秀摄影师奖，便是最好的证明。

   摄影是时间的艺术。如今我们隔着几十年的时光回看，良保先生将那些现实世界曾经平凡琐碎的片段瞬间复制的一幅幅图片，就像记忆河床里淘出的金砂，被赋予了更多的思想和情感。我们要感谢摄影师，感谢他的眼睛和手中的相机，使我们每次看到这些照片，就能回味过往的美好时光，寻找远去的记忆；就能勾起丝丝缕缕乡愁，激发对家园的热爱。

     （作者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六安市作家协会理事）